盐渍樱桃朗姆酒

源樱· ばら

拖了一个月的情人节贺文。不过没关系,反正今天也是白色情人节.JPG.


 马赛的春天,没有了随处可见的喧嚣游人,路边花丛树下最常见的是晒太阳的猫咪和狗,即使是酒馆也颇有些门可罗雀的清冷,只有留声机里沙哑动人的女声低低吟唱,不知疲倦。
 源稚生踩着夕阳的余晖推开了酒馆的门,除了夏天以外他都会收了那个卖防晒油的摊子,犹如一个退休老人般每日遛狗喝酒,当然,还包括陪源清和一起看电视,去公园里喂鸽子踢踢球。
 源清和已经三岁了,长得很像樱,眼睛明亮,微微发蓝,喜欢看自然科学类节目,最近很喜欢看BBC的蓝色星球,对海底探险很是神往。源稚生也曾像别的父亲一样带他一起去电影院看超级英雄的电影,但当别的小男孩目光炯炯盯着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英雄时候源清和却困得要睡着,歪在源稚生身上,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呼吸平稳安逸。
这让源稚生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他曾经担心源清和像曾经的自己一样,梦想着做一个英雄,对力量有着执着的追求,而现在看来他可以松口气了。
 他希望源清和不要重蹈覆辙被命运束缚,只要一生平安喜乐就好。
 除了他的体能远远超过了同龄的小孩子以外,源清和看上去就是个漂亮的亚裔幼童,笑容明亮纯真,有着柔软的黑发。
 其实他确实是退休的执行官和大家长,在这座法国小城消磨余生,日子过得平淡而安稳。邻居们微笑着和这个闲散的年轻人打招呼,称赞他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谁也不会猜到他曾经是日本阴影里的皇帝。
 这样很好,源稚生坐在熟悉的吧台边,照旧点了一杯加冰的伏特加,看着冰块在杯子里起起伏伏,心境平静。他已经获得了想要的自由和人生,虽然经历太多风雨与鲜血。
 “今天可是个特殊的日子啊。”留着一脸 络腮胡的老板冲源稚生挤眼,笑得狡黠。
 “特殊的日子?”源稚生颦眉,没明白老板的意思。
 老板一脸失望,说年轻人你这么不解风情可是泡不到漂亮女孩的。说着痛心疾首说真不明白你妻子那样的美人为什么会嫁给你。
 源稚生勾勾嘴角打算一笑置之,他算是这家酒馆的常客,虽然沉默寡言,但和健谈的老板也偶有交谈。
 “今天可是情人节哦,送玫瑰给你太太的话,她会很开心吧?”老板将一个硕大的粗陶花瓶推到源稚生面前,实打实惊了他一下。
 “没有女人会拒绝玫瑰的。”老板冲他挤挤眼“这可是老顾客才有的特别回馈,我一般不会对别人说这种秘笈的。”

 源稚生刚想回答说他没看出来樱对玫瑰的热爱,却鬼使神差伸手取过一支玫瑰,丝绒般的红色花瓣上露珠盈盈,含苞欲滴。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枝叶,没来由地想起了那年东京的牛郎店,漆黑的雨夜里,他也是这样取过一支玫瑰,雨水滴滴答答地顺着他濡湿的额发滑下,他冲一个微醉的女人笑了笑,递给了她一支红色玫瑰。
 
 那时候前路血海漫漫,生死一线,他心里却是冰凉疲倦,甚至有隐隐的期待,希望一切早些结束,哪怕代价是生命。


 其实那也是他第一次送给女人玫瑰,现在却连对方的眉眼都记不得,只记得那天店里冷气很足,穿着露肩礼服的女人脸色有些苍白,腕骨很细,看得出身段玲珑。


很像樱。


 但即使是樱,也没有收到过源稚生特地送出的玫瑰,他一向木讷不解风情,甚至刻意回避樱的感情,不存在情人节火红的玫瑰这样热烈的礼物。但一件做工精致的和服,价值不菲的发簪这样的小礼物源稚生偶尔还是会想起来随手转赠的。
 他记得有一年在神寺开会,那时候他才二十出头,刀下却已经亡魂累累。樱花如云,云卷云舒,他站在霞光流锦下,心里却如冰狱石窟。

 “樱你相信鬼神么?”他记得自己这么问身后的女孩,她穿着黑色的振袖,长发挽起露出白净的脖颈。闻言抬头望向他,眼底是沉静的郁蓝。
 “你说,人死后会有灵魂继续游荡么?”不等女孩回答,他继续问。
 樱的微微皱了皱眉,源稚生看在眼里,轻轻笑了一下,转过身去。他本来就没有期待回答,有些话更多只是自问自答的消遣。
 “我不相信鬼神,如果是灵魂,那应该是炼金领域的问题,很抱歉我对此没有深入了解。”出乎意料地,他听到了女孩的回答,语速有些慢,似乎在斟酌语句。
即使是源稚生随口一句,她也会认真地思考回答,就是这么一根筋的笨蛋啊。
 “是么。”源稚生转身摸了摸樱的发顶,他随手折下枝头一朵绯樱别在女孩鬓边,修长的手指拂过她面容,也拂乱了她的气息。
 那一刻风流涌动,落樱簌簌而下,落满了她眉眼肩头,她眼神清亮灵动,如奈良深山中白鹿穿林涉水而过,抬首一瞬,便恍然一生。

 “谢谢你的提醒,相信她会喜欢这个礼物。”源稚生递过花的钱,接过了扎上绸带的玫瑰,转身推开了酒馆的木门。
 “嗨,”老板叫住他,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白色硬纸贺卡“需要这个吗,作为对老顾客的特别回馈。”
 “不用了。”源稚生笑笑“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较有意义。”
 已经是夕阳欲褪的傍晚了,天边云霞绚烂如织锦,路边青翠的槲叶丛边趴着一条懒洋洋的金毛,眯着眼睛偶尔晃晃尾巴,它头顶的青褐色的石墙上一只黑猫轻巧地抬起白色的前爪,在落下前用它金色的瞳孔机警地打量墙下的行人。
温暖的空气里弥漫着春天独有的草木气息和窗户里飘出的菜肴香气,像是一首慢悠悠的女声低唱,慵懒地波动吉他,撩人心弦。
 
 源稚生见过伊利诺伊州卡塞尔校园的春天,溪水潺潺卷着冬日的落叶叮叮咚咚,漫山深深浅浅的绿,春风吹起女孩们的校服裙,露出象牙般纤细笔直的小腿。也见过东京的春天,樱树丛丛像是轻柔的粉色的云,微风过处花瓣纷纷扬扬,那些粉白的花瓣落在女孩们的发顶肩头,她们脸上的欣喜一如当年江户时代踩着木屐的闺门小姐。
 
 可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受到春意的美好。在这个平凡的法国小镇,一条普通的小路上。
这是个很美的春天,他们还会一起度过很多个这么美的春天。

 樱放下手中的裱花袋,看着面前精致的巧克力樱桃蛋糕松了口气。她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快到了源稚生回来的时间。客厅里源清和正在大声地跟那只巧克力色毛的阿拉斯加对话,不用看樱都能想象到儿子那张认真的小脸和狗狗无辜的眼神。
 晚饭准备的时间还很充裕。樱端起瓷杯靠在烤箱边,顺着木制的窗棂望向院子里开得正好的绯樱,心绪却飘得很远。她想起当年的东京,源氏重工的露台上就有这样一株绯樱,每到三月,怒放如狂潮。
 其实也只是过了五年而已。她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面颊,皮肤光洁紧致,一如少女。时间的流逝对混血种总是那么宽容。
 可这五年里她改变了那么多。从东京血雨腥风里沉默锋利的女杀手变成了温和美丽的妻子和母亲,会为如何为丈夫和孩子烹饪可口的食物而苦恼,也可以自如地和邻居太太们太困新一季流行的服饰,为社区中心送去面包和火腿,每晚耐心地给源清和念着童话书上美好的故事。

 只有在和源稚生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才显露出当年那个矢吹樱的影子。
 不喜欢说话,偶尔发呆,会谨慎认真地回答每一个问题,会喜欢靠在窗边看着庭院里叶落花开,雨声淅沥。尽管这样的闲暇对她弥足珍贵。
 樱看着手上纤细的钻戒,白金的戒托上碎钻如星,戒指内刻着独有的编号和姓名缩写,是高级定制的珠宝,不普通得就像车库里那辆火红的法拉利。
 她想起来自己的婚礼,在那个小教堂里她穿着白色的长裙,拿着洋桔梗和马蹄莲的捧花,漆黑的长发挽起露出了脖颈,轻柔的白纱下女孩面容朦胧。她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花束将手递给源稚生,眼睛低垂,轻轻颤动的睫毛却暴露了她的不安。
 她咬着嘴唇感受到源稚生握住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戴上戒指,感受到喜悦如烈日融雪般冲破她最后的防线,从未有过的感情充盈心间,那个娴熟地扮演各种漂亮姑娘的矢吹樱红了眼睛,像是个笨拙脆弱的小女孩。

 “Maintenant, tu peux embrasser ta fiancée.”白发苍苍的神父抹了把自己的眼睛,那双纯正的,东方人的眼睛。
源稚生掀起她的头纱,樱终于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他漆黑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她的慌乱和无措,那双有邪眼之称的眼睛里不再是刀剑般锋利的清光,而是平静如山中湖泊。 
 他笑着抵着她额头,说原来樱也有这样的时候。
 “辛苦了,樱。”
 在吻上她的嘴唇之前,她听见他这样说,她睁大眼睛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随即轻轻闭上眼睛,松开了一直紧紧攥住的手环上他的腰背。
 那滴眼泪终于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门口响起了熟悉的声响,打断了樱的回忆。她转身放下瓷杯去取早已准备好的餐具,端着餐盘走进餐厅的时候却撞上了源稚生。
 
 “抱歉。”
 樱习惯性地说了一句,却闻到了一阵并不浓郁的花香。
 还没来得及她颦眉,就被一束火红娇艳的玫瑰占据了视线。

 她略带疑惑地抬头,正好撞上源稚生的眼睛。
 他平静地看着她,温和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株高高的白杨,周身光线温暖柔和。


 “バラは美しく。”(玫瑰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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